我们选择在这里举办这次展览,是因为我们相信城市更新不仅仅是针对建筑和景观的更新,更是一种在重描在地文化和历史的基础上,针对在地居民生活方式和价值理念的更新。通过此次展览,我们希望将老四方机车厂的工业历史和城市人文以一种全新的、生动的方式呈现在公众视野中。以文化先行的理念唤起城市对工业遗址和城市记忆的关注,以城市更新助推工业文化遗存和社区集体记忆的保护。
Initiate a Sustainable Industrial Aesthetic Urban Renewal
关于四方机厂1900项目的改造,是在秉持“文化先行”的破题之道中,以“保护再利用”的实践手法,对工业遗址在保留风貌的基础上实现建筑的修复与功能置换。
将原有的老四方工厂中,实现文化商业、居住生活、美育教育空间的多面融合,完善商业、职住和教育等配套的综合规划,打造符合现代生活需求的工业美学多功能集群社区,使其在传承工业城市人文历史中,能够有效地焕发新的时代和社会价值。
这种可持续的保护与开发,既是针对地区工业遗产的“社区活化”,也是针对城市闲置资产的“历史活化”。
在四方公园整体更新改造的背景下,以“城市生活艺术季”之名,我们在这里推出了以“光阴下的四方机厂”为主题的——市北老四方“工业历史与城市人文”印记展。
在关于布展的思考中,我们抛弃了传统的室内展馆和露天展陈思路,选择了回到“未完成”的厂房中策划此次展览。在开敞的厂房空间内,我们希望能为相对僵化、守序、权威的陈列馆空间和开放、混乱、自述的自然环境寻找一个可平衡的中位。
我们在厂房内保留了原生摆放着的建材、设备和工业杂物,同时也通过一定的“移动”、“堆叠”和“排列”为场域增添了人为能动的陈设感。
在这种布展思路下,我们一方面在场域中保留了工厂自身的时间印记和属性证据,另一方面试图重新揭露这一场域后“人”的位置——包括布展的人、来访的人、厂房建设中的人、厂房历史中的人和厂房未来的人。
对作为策展方的我们来说,我们希望来访者们能回到一种“人的尺度”中,走进厂房,穿梭徘徊于静止的展品之间,在与展示之物保持在场距离的同时间,观看、思考和评估工业时代的遗存。
这种流动性不仅仅是存在于观展当下的行为流动和思想流动,更是存在于历史和时间之中的“人的能动性”——能赋予物意义和价值的能动性。
我们认为,或许这种能动性和创造性,才是赋予物生长力,延长工业遗存、城市生命力的“礼物”。
在后工业时代,随着城市整体空间结构和功能布局变迁,城市中心的旧厂房已逐渐失去原有的使用价值。
在这一背景下,工业厂房要实现自身从生产功能向综合功能的置换,不仅仅需要关注建筑与环境的改造本身,更需要把握厂房的“尺度”。
它需要我们正视后工业时代对工业时代建筑“整齐划一”和“机械理性”之特性提出的关于“人文关怀缺失”的指正。同时,也引导着我们重新回到社会和自然中,考虑工业厂房和时代建筑的功能、美学和城市价值。
策展场域的特殊性决定了策展的整体思路。对“光阴下的四方机厂展览”来说,选择使用正在改建中的工业园区内部厂房实质是极具挑战的一件事。
由于区别于传统艺术馆、展览馆这样具有固定展陈功能和属性的场域,对工业厂房来说,策展便不仅仅是关于展馆内部展板、展品陈列逻辑和观展动线的思考。
在工业厂房中完成的展陈,要求我们作为策展人,首先从宏观把握包括被选择作为展陈馆的厂房在内,整个工业厂区自带的场域功能,和在自然发展中衍生的社会属性。
其次,它要求我们回到策展的视角内,解构厂区及厂房自身的工业加工、生产、储存功能,并重新以一种策展的思维,在厂房空间寻找一切“展览”的可塑部分。
在104厂房中进行的布展,便是在推敲了工业园区及厂房自身——“宏大、开放且硬朗”的空间肌理和场域特色的情况下,对展陈进行的自然的属性顺延。
这种属性的延伸主要表现在:一方面,从展厅入口的序言挂幅,墙面巨幅摄影,桁架悬挂的主题吊旗,到重复出现的理念展示立柱、以中原之星为轴拉开的参观流线,无一不是在以一种铺满的“大尺度”和“对称性”在贯彻策展空间与策展行为的协调和统一。
另一方面,通过粗糙、原生的建设用脚手架拼接组建的展框,简易摆放的金属质地立架,以及厂馆内保留下的堆积生产、建设用材,工厂自然的生产属性和园区建设的时间属性得以在展览中相对完整地得到呈现和表达。
内容与形式
在这次展览中,我们希望不仅是装置、照片、展板和艺术装置这样的传统展品,包括整个厂区的
建筑和环境——剥落的墙面、火车车厢上的灰尘、被机械运输车压裂的地板以及尚未完全修复和清洁的区域,都能成为可供观众凝视的客体,唤起人们对于工业形式和材料的认知。
对这样的展览来说,展陈逻辑,展品选择与展陈形式确认等行为,均同时带着“随机性”和“人为性”。
就“随机性”来说,被置于展馆中的展品,包括铁轨、枕木、地砖、压顶石、压力容器罐等,它们在展陈中的位置,在策展行为发生以前,便已经自然由厂区的使用说和厂房的功能决定——它们在园区日常的生产运作、更新建设中被暂时储存和保管在这座厂房内。
于是,如同展览的名称一样,它们陈列的逻辑、陈列的内容便“自然而然”得到确定,并与被选择成为展馆的厂房,以及其中放置的一切,都一同成为了展览的一部分。
而就“人为性”来说,我们希望这一展览并不仅仅是针对厂房状态的一种自然展陈,我们同时也希望将四方厂的在地人文历史与城市发展印记一并融入其中。
所以在展览中,我们同时也对四方厂的厂史、在地的社会生活、老厂区的新闻报、厂内员工的工作娱乐生活老照片等资料进行了选择性梳理和陈列。
这一展览便是在这两种看似矛盾的动因下产生,并架构成型。
视觉与光影
在展览的视觉考虑上,我们主要以黄红绿三色主色,一定程度冲淡和消融了厂房水泥灰自带的冷硬、粗犷。
而利用吊旗、桁架、火车及展陈物件对厂房高窗投入的日光进行的切割和遮挡,则使得展馆本身自然构建出陈列所需的光影。
这种对厂房内原生光影的利用,一方面还原了工业厂房自带的岁月感与历史情景感,另一方面也使得策展行为与展览空间之间有了可关联的介质——它在两者之间增添了一种自然与和谐的意趣。
对游览者来说,在曲折蜿蜒的廊道中穿梭时,也形成了展览中人与光影的互动。探索展陈本身便不再仅限于对文字、图像与装置的观看和思考。
厂房中的穿梭和移动,通过他者的观看,便自成一种捕捉自然光影的游戏。
而对展陈本身来说,每一天透过他者记录下的变动光影瞬间,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在这里自然发生的一场不可复制的探索艺术。
在这样的场域中,一切都是“未完成”之态。
一切都等着被发现,被阐释,被重塑——这是我们对城市更新课题下工业遗存的理解,也是我们对城市生活具有无限可能的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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